潔森工坊,讓您輕鬆解決戴森維修煩惱!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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Dyson專業拆解高手-讓您的產品重展風采!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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就算您遺失了維修單據,也不必擔心喪失維修資格,因為我們的維修資訊都會記錄在雲端系統中,全國服務,只要您是我們的客戶,就可以享受到全國各地的服務保障!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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Dyson馬達修理,處理精細不馬虎

通通沒問題~就算是最麻煩的馬達維修問題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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接下來,我們會使用戴森維修專用工具,專業人員會仔細檢查和確認需要維修的問題,並且與客戶確認是否進行維修。

在周邊零件維護與保養的過程中,我們會分離吸塵器機身,更換原廠馬達,確保每一個小細節都被仔細地處理。

最後,我們會細心的組裝回復出廠狀態,並回報進度,讓你拿回Dyson可以放心使用,感受到潔森工坊專業與細緻的處理。

通過我們專業的維修流程,你的Dyson馬達問題得到了有效解決,使產品延長使用壽命,維修電器找潔森_你家Dyson最專業的電器醫生。

Dyson故障,誰怕誰?讓潔森工坊幫您馬上解決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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你的吸塵器電池已經壽終正寢?別擔心!我們使用原廠規格的動力型電池,讓你的吸塵器再次充滿活力!

• 吸塵器按鈕故障:

按鈕故障,無法啟動?沒問題!我們可以更換啟動鍵模組,讓你的吸塵器一按即啟!

• 吹風機無法啟動:

讓你的頭髮不再凌亂!我們專業維修,讓你的吹風機重返巔峰!

• 吹風機電纜老化:

不用擔心安全問題!我們可以更換全新零件,讓你的使用安全無憂!

• 水貨吸塵器故障維修:

獨立檢查處理,讓你的產品迅速恢復!

• 吸塵器惡臭異味:

提供深層清潔,讓你的吸塵器重拾清新!

• 無法充電/閃紅.藍燈:

專業檢查,快速找出問題並解決!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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不用更換整組都換掉貴鬆鬆,只需更換顯示器,就能修復問題,讓潔森工坊省給你!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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戴森Dyson維修價格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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臺中服務地區:臺中市、北屯、西屯、大里、太平、南屯、豐原、北區、南區、西區、潭子、大雅、沙鹿、清水、龍井、大甲、東區、烏日、神岡、霧峰、梧棲、大肚、后里、東勢、外埔、新社、中區、石岡、和平 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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野菊花 文/石勝海 漫山遍野 ,片片金黃,我眼里只有野菊花。 風吹著我的臉,寒意上心頭,冬的氛圍漸濃,我獨行在鄉村的道路,雜草,落葉,枯枝,讓我覺得寒意不僅是心中的冬顏,更是眼里的蕭條。 放眼的冬景是冬天的冬景,我有點后悔出來漫行,我里緊了我的棉大衣,將頸子慫在棉衣里,望著陰沉的天空,空中是不透氣的云層,不見天藍。 放眼望去的景是雜色,遠處是樹葉的金黃和墨綠雜處,近處是干枯的雜草的枯黃,了無生氣的顏色。 拔開雜草,我突然發現,隱藏在枯草下的驚奇,就是一朵朵金黃的野菊花。 野菊花,展現在眼前的是片片金黃,不大的花瓣,在花蕾外均勻地鑲在枯草之下,震蕩著我的心靈,讓我的心有著超乎于冬的靈感。 我那緊湊著的心動了一下,仿佛聽到了樂器演奏前那兩三聲調弦的音韻,就這遮掩在雜草下的金黃,讓我探身,我小心地,拔弄著雜草,像呵護一個幼小的精靈,一個我溺愛的精靈。 可是,我喜歡的精靈,不以單個的個體出現,是冒出的,很多的,散在山上。展示著生命中個性頑強的一面,我伸直了腰,四望,那精靈,簇擁著,雜亂地散在各處,微黃地,裝扮著冬了無生機的冬景,野菊花,真是冬天里的一朵花。 人們于冬天對花的詠頌和喜愛,一般就想了“凌寒獨自開”的梅花,梅花是冬天里花的貴人,是被寵著愛著慣著摟著的珍品。在生活中得以各種滿足的精靈中的異奇,文人眼中的西施,墨客心里的貴妃,不惜大把大把的文字去贊美,在呵護中,梅花的花枝更俏,梅花的墨味更濃。人們也喜歡養在苗圃的菊花,朵朵色彩艷麗,花色爭奇斗艷。 而我哩,在冬的嚴寒下,卻把眼睛盯著山里的野菊花。我帶著欣喜,向四周望去,才發現,雜草叢生處,都有野菊花的存在。不因土地的肥沃與貧脊,不以山洼的高上與低矮。用那野菊花的鵝黃,給冬扮了點她的顏色,片片鵝黃,絲絲心意。 我在這山上,只因工作的繁忙,信步漫游,抒散著冬的壓抑著的情趣;我在這鄉間的工作,是在初級中學教課,給一群鄉里的孩子上課,這些孩子在讀初中。城鎮化給鄉村的學生帶來了變革,那些條件好的學生,一般都進到了縣城的中學,享受著現代教育的呵護,家長和城區教師對待那些孩子,就像花圃中的菊花,也如文人墨客眼中的梅花,精心培植著,而這些被擁著愛著的孩子,也散發著花的香味,淡淡而幽香。 鄉村留下的孩子呢,多數的是家中條件不好的,試想,誰在城中購了房,做了大事而把孩子放在農村學校讀書呢。農村初級中學的孩子,他們的家就散在野菊花簇擁的地方,那些孩子,帶著野菊花的芳香。 班上最勤奮的孩子是位姑娘,黑黑的頭發,綁著發辮,眼睛又大又黑,嘴唇小而薄,時刻會嬌羞,身材卻勻稱,是個人見人愛的女孩,她寫得一手雋秀的鋼筆字,學習勤肯,但總顯得除了勤奮,每次考試,成績不很好,不甚理想。我作為老師,總覺得她知識面不廣,學科差異大,學生要是偏了科,就像汽車少了個輪子,或有個輪子沒氣了,跑不動,等于沒跑。像這女孩子的情況,農村中學的孩子多了去。 我針對于偏科現象,為他們著急。 喜歡那些孩子,像喜歡這漫山遍野的野菊花,實的本色,沒有絲毫的庸俗氣;憂心這些孩子的學習,也如這山中小花,得不到呵護與頌詠的自然界中被人們忽視的精靈,可這山中精靈,不是開得好好的?散在大山中,獨自開著,展示著自己? 我的心起波浪了,隱約地如舞臺上正奏著一支優美的輕音樂。 突然想起在課堂上給學生講的學習動員課來,我講時,有意無意地看著那女孩,我知道,她在聽我的話,但愿聽進心中,穿枝發芽。 “我們同學們因為家庭原因或是其它原因,還在這農村學校讀,但我們也要多去讀,不要混日子,日子天天就過去了,要在農村中學發奮學習,而后進高中,上大學。” “我們笨鳥先飛,我們勤能補拙,我們付出比別人更多的努力后,就是在農村中學,也能出人才的。” “我們利用各種休息時間去多寫、多記、多練,那讀書本身是見多識廣的過程,我們做到沒?” 那女孩,聽著,時而點頭,臉緋紅,如一朵山中冷風吹著的野菊花。那班上的孩子,聽著,都不喧嘩,像山里簇聚的菊花叢。 山上,風起,微冷,可山上到處散開的野菊花,給我欣喜,我心中,也奏響了一曲動聽的歌,如絲如竹,若癡若醉。 故鄉的野菊花 文/朱凌 秋日的清晨,我來到那座小山坡前,如兒時一樣,那一片一片的菊花,映入我的眼簾,它們在陽光的照射下格外地美。輕輕地摘一朵拿在手上,淡淡的清香一下子散開,不禁讓人神清氣爽。 喜歡在秋天的早上,走在這片菊花叢中。每年秋季,只要有時間我總要回故鄉住上幾天,與其說牽掛那里的親人,倒不如說是牽掛曾經生長過的地方。特別是這片開得燦爛的菊花,更是讓我在不舍中牽掛著。 對于菊花,心中有著說不清的喜歡,或許是因為自小外婆就喜歡用菊花泡水給我喝。那黃色的菊花,在開水中來回翻滾著,直到開出一朵朵漂亮的小花時,輕輕地品上一口,感覺從心底里透著清香。 也就在那一瞬間,我喜歡上了這種味道,并且這樣的一種味道,一直伴隨至今。特別是在秋天,總是喜歡在清晨的時候,泡上一杯菊花茶。自小就聽外婆講,菊花清肝火明目,很適合在秋季食用。 如若到了秋季,我要是沒有回去,外婆總是會將這些菊花采摘下來曬干,包在袋子里給我寄來。當我將包裹打開時,那熟悉的味道,再一次撲鼻而來,仿佛在這個秋季,我再度回到了故鄉。 今年,當外婆打來電話對我說,那片地由于城建需要,已經填平了,那一大片野菊花也隨之歸入了塵土。聽后,心里不由得被撕扯著,曾經生養我的地方,此時已然變了模樣,原以為那個小山坡能夠幸免,誰曾想還是不能幸免。 今年秋天,我去了一趟超市,買回了一小罐菊花,泡在開水里,雖然也開出了漂亮的小花,但是味道卻不同以往。以往是怎樣的味道?我無法用文字去形容,只是我知道,那里面有一道鄉愁包含在其中,買來的菊花,少的就是這種味道。 那天在外婆的電話中,我聽到了她的嘆息聲,或許是因為那片菊花地,也或許如外婆所說,年年月月花相似,歲歲年年人不同。我那年近八十的外婆,在感嘆時光的流逝,而我又何曾不感嘆光陰如流水。那消逝的菊花,那老去的親人,都在不經意間提醒著我,時光易逝,理當珍惜。 大雁飛過菊花插滿頭 文/吳建 大雁的命運似乎永遠與秋天有關。 兒時居鄉下。每到深秋,田里的莊稼收割殆盡,原野一片空曠寂寥。“咯兒——嘎——”,某一天,在曠野上打豬草的我忽然聽到這凄涼的叫聲。抬起頭,便看見遙遠的天際出現了一行黑壓壓的雁陣,像一條黑色的飄帶在陽光下顫動,緩緩地移來。我不再割草了,佇立在原地,靜靜地望著越飛越近的大雁。它們一邊飛,一邊叫,還不時地變換著隊形,一會兒人字形,一會兒“S”形,一會兒“一”字形。“咯兒——嘎——”,叫聲響亮而又蒼涼,無端地打動著我那顆混沌的心。那時,正是多幻想的童年,要是能扔掉沉重的豬草籃,像大雁那樣自由飛翔該多好啊! “人生到處知何似?應是飛鴻踏雪泥。泥上偶然留指爪,鴻飛那復計東西。”年輕時讀過蘇東坡的這首詩,對它還只是一知半解。經歷了半生的奔波,重讀此詩,才在內心產生回應。很多時候,人生的追求與實際情形是一種錯位,正像鴻雁循著無形的命運,行蹤飄忽,它留下的“指爪”也是偶然的;它不能計較指爪如何,不斷遷徙、不斷飛起及降落才是它的生命。東坡以一生的體驗,選擇了鴻雁的形象來比喻人生的際遇,堪稱絕妙。 大雁排成行向南方飛去時,菊花開得正燦爛。菊花不僅有飄逸清雅的外觀,幽幽襲人的清香,而且具有“擢穎陵寒飆”、“秋霜不改條”的內質。春夏秋冬,四季輪回,乃亙古不變的自然規律。屈原用“春蘭兮秋菊,長無絕兮終古”來詮釋這個道理,于是菊花便成了秋天的典型代表。菊花是秋天的笑容,菊花是秋天的色彩。菊花綻放在苗圃村郭,暗香襲人不醉人,其風姿神采自古受人敬重。“采菊東籬下,悠然見南山”辭官歸田后的陶淵明,采菊東籬,在閑適與寧靜中偶然抬頭見到南山,人與自然的和諧交融,達到了王國維所說的“不知何者為我,何者為物”的無我之境。杜牧《折菊》詩云:“籬東菊徑深,折得自孤吟。”籬笆東邊菊花叢根深葉茂,折取一枝孤吟陶詩,悠然而灑脫。“東籬把酒黃昏后,有暗香盈袖。莫道不消魂,簾卷西風,人比黃花瘦。”李清照筆中的菊花,花瘦不如人瘦,人瘦不如心瘦,一個瘦字,寫盡了人世界的離愁別恨。 大雁飛過菊花插滿頭。忽然想起了那些逝去的時光里的那些故事,少年輕狂總是詩。惘然回首,已近人生晚秋的我們,又有多少人還記得那些曾經的故事和曾經的人。猶記某年的秋天采了一大把菊花,聞著菊香,望著高空雁陣,秋風徐徐,意微涼。總以為,時間的飛逝,我已經可以做到淡定從容,殊不知,我依然在昨日的舊夢中纏綿。低眉處,眼朦朧。 故鄉的原野上,秋天的空中,雁行一年年減少;而少了雁行,秋天的景色和況味就變了。好在菊花仍在一年一度地開放,暗香幽幽,讓我感到親切和溫暖。 野菊花 文/戴逸雯 一陣秋風襲來,有著那么幾絲涼意。不知不覺中秋伯伯就來到了我們身邊。抬頭向外望去,田野里一片枯黃的景象,小草也開始低下了它那尖尖的小腦袋;大樹的頭發被染成了黃色,如同一個年邁的老人,頭發不停地往下掉。樹上的葉子如同一個女孩,在風的吹動下打著轉,跳起了優美的舞姿;它們又如同一群調皮的孩子,到處玩耍,有的落在大地媽媽的懷抱,被螞蟻抬去當防曬傘;有的落在河面上,被魚兒撿去當沖浪板;有的落在樹洞前,被松鼠拾去當被子…… 在山里轉悠時,我無意間發現了路邊雜草叢中幾朵不起眼的野菊花。它們有著五顏六色嫩嫩的花瓣,你看,紅的如同那冬天里跳動的小火苗,溫暖你的心窩;白的如同天空中那漂浮的云,純潔無瑕,又如同冬天里的小雪花,晶瑩剔透;黃的如同那閃閃發光的金子,亮瞎你的眼;藍的像嫵媚的妖姬,張揚而不妖嬈……中間夾著奪目耀眼的花蕊,它們一直藏在花的最深處,像一位害羞的小仙女,不愿讓他人發現他們的美,便躲了起來。菊花的莖在剛誕生時,是嫩綠色,隨著時間的流逝,莖的顏色越來越深,最后變成了深綠色。 以前聽外婆說,菊花的作用可大了,可以用來泡茶喝、清熱解毒、消炎…… 記得有一次,我與朋友在馬路上嬉戲,不小心摔了一跤,痛得我直叫。外婆知道后,如離弦之箭一般跑了過來。外婆看到我后,如大難來臨一般著急,如熱鍋上的螞蟻急得團團轉。到處東張西望,突然眼睛一亮,發現了草叢里有一叢菊花,它們灑在在草叢中,零零星星的,像星星一樣閃閃發光,似眼睛一樣不停地眨著。外婆馬上就地取材,伸手一抓,用力一擠,菊花的液汁流入我的傷口,傷口就好多了。 菊花這種默默奉獻的精神難道不值得我們學習嗎? 我寧愿做一朵無私奉獻,不求回報的野菊花。 未名橋畔菊花別 文/尹文策 “李后主以詞哭,八大山人以畫哭”,惟獨我以菊花哭。 流經垅中的那條小溪之上的小橋,雖比不上大江大河上的橋巍巍壯觀,卻也稱得上小家碧玉,我與女友迎來送往必須途經的小橋是一座光滑規則的石板橋。春天站在橋上可觀小溪兩旁的楊柳依依桃花鮮艷,夏日清澈的溪水一臉笑容一路歌,深秋的菊花更是令我們欣然地親切的花,因為女友的名字帶有菊。 流逝的歲月創就了許多美妙,和煦的春風催生了許多美好。年少的她對千姿萬態的社會理解甚微。有一次,她笑瞇瞇告訴我說,去小鎮上時,幾個公社干部與她同行,待她超越干部后,干部在后邊說,這是某人的女朋友。我的臉色由紅潤變成芋荷色,我身處底層,公社干部怎么會看好我呢?我隱隱覺得我們的愛情之舟將會觸礁,女友看到我模樣,著急地說:你怎么啦,怎么啦,你病了嗎?我強裝笑臉,說:沒病。 太陽東升西墜,溪水平靜無浪,時間總是磨人。有人說合有情人終成眷屬,有人棒打鴛鴦兩地分。女友告訴我,她一次行走在公路上,后面有說話的聲音:一個說,癩哈蟆想吃天鵝肉,白日作夢;另一個說:“世界上總有人不識寒酸,不懂世事,不察世情,到時雞飛蛋打,連民辦教師都會當不成。” 愛情是神奇的,愛情也容易使人鋌而走險,我不懼孔雀東南飛,我行我素。相逢小橋手挽手,相別小橋秋波送,相佇小橋唱小調,欣賞河水中兩人相依的倒影。雖然暗流在我們的腳下涌動,形成了我們愛情隔墻。然而,暗流總會涌出地面,成為滾滾洪流,湮滅我們。當地的頭人放出話來,說我牙(父)死娘嫁,斧頭絕把,找個腰粗大腳的女人成個家最適宜,挑得牛屎下得田,挑擔毛谷子上得岸。我天生就有挑戰和應戰的脾氣、勇氣、傲氣,當這個說話的人出現在我們面前時,我與女友故意打起飛步,邊唱邊舞,舞起《東方紅》來,把那人氣得牙齒格格響。 “婆子養女婆子嫁”,女友的父母經不住別人語言的誘惑,終于操起了無情棒,阻擋她女兒與我會面。 很多時日沒見面了,深秋的一天,女友傳來話,要我下午晚些時去小橋相會,我高興極了,刻意地準備一番后,向幸福的小橋走去。 遠遠望著她亭亭玉立的身姿,我心里便有了一種甜甜的感覺,心里茫然地想著不知是自己哪世修來的福氣。她步履輕盈地接近小橋時,我舒展雙臂去迎接她,她卻一反常態像輕燕一樣靈敏地避開我的雙臂。我突然覺得心亂如麻,心跳加快,思緒混亂,六神無主,呆呆地立在橋上,伸出的雙臂竟忘記收回,難道這橋成了西湖上的“斷橋”?意識中的雷鋒塔也似乎隱約向我罩來。女友見此情景,未語淚先流,我欲為她拭淚,她用淚眼望著我,聲音極其微弱地說:“我們還是分手吧,不能讓你丟了工作。” 只要你有決心,我不需要這工作!在這世界我只要擁有你,比什么工作都好。我堅定地說。她欲言又止,似乎“法海”的雷鋒塔不僅罩著我,同樣罩住了她。 皓月如梭,透過殘缺不齊的云層落下串串淚水。我靜靜地坐在月下,想起老輩人的格言:“哪色人坐哪色席,哪色鳥吃哪色食。”人生愛情也有等級,這等級又別于過去的門當戶對,我感嘆著人生的曲折和復雜,一聲長嘆,滿臉愁容。 女友捧著一束菊花,一臉愧疚依在我的身邊,小聲地說道:“菊花”既是我的名,也代表我的心,我送你這束菊花有十朵,代表我實實在在愛戀你,實實在在向往你,實實在在為了你,實實在在不忍離,實實在在無奈何……開始,她邊說邊流淚,繼而,說得就斷斷續續,抽泣起來。 女友的話似劍刺在我的心房,似麻醉劑讓我麻木,我頃刻覺得天旋地轉。女友從懷中飛走了,她的臉卻一直反朝我哭泣。她是一個幼嫩的少女,無法沖破父母的禁錮。 菊花年年開,思念歲歲濃,由于疾病纏身,我似乎已近人生晚秋。今年的金秋季節,我心事重重地憑吊一生難忘的小橋,世事滄桑,只有那菊花還在,只是沒有了從前的艷麗,但我卻情深意濃深深吻著她。 家鄉的野菊花 文/羅倩 回到家鄉的小山坡,隨處可見五顏六色的野菊花,陣陣淡雅的清香在微風中飄蕩著。 粗粗看,野菊花并沒有什么特點——密密的花瓣中夾著一個“大盤子”。細細瞧就會發現,野菊花完全不同于溫室里的鮮花,它有一種異樣的美。在繁茂的綠葉叢中,時隱時現的花兒好像在和你捉迷藏。它瞞得過走馬觀花的人,卻瞞不了我。因為,我能順著那獨特的清香味兒尋找到它的家園。 叢叢簇簇的野菊花,鋪滿了草地,像一群擠在窩邊“唧唧喳喳”爭食的雛鳥。如摻過蜜一樣的清香,溢滿了各個角落,彌漫了整個山坡。野菊花葉子的綠色和大小都不一樣;莖的粗細、高矮也各不相同;花朵的大小、顏色更讓人眼花繚亂,白、紅、黃、藍,五彩繽紛,大的像月季花,小的像扣子,扁的像一把小花傘,圓的像絨球。風一吹,都跳起舞來。 野菊花的生命力十分頑強,不論陡峭的山坡,還是荒涼的土地,或是堅硬的石縫,只要落下它的種子,就會萌發出來。不用任何人來給它澆水、施肥。任憑風吹雨打,它都能堅強地活下去。 野菊花毫無私心,它把美麗的色彩獻給了人類。用它來泡茶熬湯,能清熱去火,能解毒,還能根治感冒呢。 野菊花啊野菊花,你是那么多姿多彩,為我童年編織了五彩的夢;你的生命力是那么頑強,是我克服困難的榜樣。我怎能不贊美你,又怎能忘記你? 菊花 文/李龍泉 秋天來了,大地穿上了一件金黃色的毛衣。枯黃的楊樹葉和鮮艷的楓葉飄落下來,好象是幾只彩色的蝴蝶在空中飛舞。 雖然寒霜降臨,可青松爺爺還穿著碧綠碧綠的長袍,顯得更加蒼翠。花園里,菊花爭芳斗艷,美不勝收。 10月1日這天,學校放了長假,在我的懇求下,我爸爸也休息了一天,我們全家決定游古城看菊花展。 一大早我們出發了,游古城的人可真多。我們跟著人流來到了辦菊花展的地方。哇,千姿百態、五顏六色的菊花,在綠樹藍天的襯托下,紅的似火,紫的似霞,白的如晶瑩的珍珠,黃的似點點金星。它們有的三五朵開在一起,競相爭艷,像是幾個穿著不同顏色衣服的好朋友呆在一起做游戲;有的躲在芭蕉樹后,探出個小腦袋,仿佛害羞地和我微笑。藝術家們把菊花裝飾成各種動物的形狀,有美麗的孔雀,有呆呆的白兔,有展翅的雄鷹……其中最引人注意的是將要騰飛的龍。它的身體用花朵遍插而成,是一條菊花龍。 我愛深秋、愛這爽朗的天空、愛怒放的菊花! 野菊花 文/馬科 秋意漸濃,寒氣降臨。在空曠的原野,在蒼茫的山坡,在蜿蜒的河岸,在峭壁懸崖,在村頭地角,野菊花翩然而至,簇擁、喧囂,金黃的花朵,密密麻麻,觀之好看,聞之馨香,清涼的秋天因此變得生動起來。 遠遠望去,那一簇簇、一片片盛開的燦爛小花,重重疊疊,精神飽滿,在冷冷的秋風中,灑下一地暖暖的金色,送來一陣淡淡的清香。 細細近瞧,那一朵朵野菊花,密密匝匝,花團錦簇,碧綠的葉子和枝蔓蜿蜒伸展,散發出誘人的味道。 歷代文人墨客吟唱贊賞菊花的詩篇不勝枚舉。有寓意理想和生活的,如陶淵明的“采菊東籬下,悠然見南山”,黃巢的“待到秋來九月八,我花開后百花殺。沖天香陣透長安,滿城盡帶黃金甲”;有抒情言志的,如王績的“澗松寒轉直,山菊秋自香”,楊顯之的“黃花金獸眼,紅葉火龍鱗”;有贊美菊花品質的,如蘇軾的“荷盡已無擎雨蓋,菊殘猶有傲霜枝”,還有鄭思肖的“寧可枝頭抱香死,何曾吹落北風中”,把菊花獨傲寒霜的形象表現得淋漓盡致。 野菊花在春天里鉆出泥土,叢叢嫩綠的芽葉匍匐在河邊、地頭,健壯茂盛。鮮亮嬌嫩的綠,吸引眼球,卻散發出臭烘烘的味道。此時的野菊花,喚作臭蒿蒿。夏日里蔥蘢蓬勃,擴散蔓延,肥厚濃密的葉片,讓蝴蝶躲閃,牛羊卻步,野菊花就像蛻變前丑陋的毛毛蟲。 冷雨瀟瀟,涼意陣陣,當生命的綠色漸漸隱退時,野菊花盛開了,宛如微型向日葵的纖弱花朵,有的黃得耀眼,有的淺紫可愛,有的潔白如玉,從容不迫,執著淡定,完成了從默默無聞到極致綻放的華麗轉身。朵朵花兒,像霞光,像火苗,靚麗了秋天,燦爛了秋天。 野菊的花語是——隱藏在心中的愛。安靜沉穩的歷程里,野菊花選擇生存的方式和對待生命的態度,讓寂寞找到了新的命題,讓清秋多出亮麗的風景,讓堅持成長為動人的笑靨。 在天地之間,在風霜雪雨之后,領略經歷歲月滄桑和磨礪的野菊花,它的神韻、魅力和精氣神令人欣賞,它通透、燦爛、蓬勃的生命本質,讓人心靈震顫和深受感動。 秋飲菊花酒 文/余平 一場秋雨一場寒,秋雨纏綿,秋風陣陣,滲透著一絲涼意的秋來了。小時候我體質不好,一到秋天便常常頭暈、目眩,夜里還盜汗,臉色蠟黃。母親帶我去醫院看過很多次都不見好。父親有個老鄉是老中醫,一次他到我家作客,父親順便請他為我把把脈,老中醫為我把完脈后對父親說:“入秋后,孩子肝氣不足,每天喝兩次菊花酒,每次三湯匙,過一段時間就可以好。” 那時,我家屋后正好有一座小山,滿山遍野都是野菊花。從此,母親每周清早都會到山上為我采摘還掛著露珠的野菊花。一般人會選擇顏色潔白、花朵碩大的菊花來做酒,母親告訴我,其實又小又不起眼且顏色泛黃的菊花才是做菊花酒的上選。野菊花摘回后,母親把它們洗凈,連同葉和莖一起入鍋加水煎汁,藥汁煎好后用紗布過濾備用。 母親再把浸好的糯米蒸好,在竹簸箕里攤開,用勺子把糯米拌均勻,邊拌邊灑過濾好的菊花藥汁,直到糯米飯冷卻,再把酒曲撒在上面。最后把糯米飯裝進陶制的壇子里,封口。過上三天,掀開壇口上的蓋碗,清冽的菊花酒香便在房間里彌散開來。 每天早晚兩次,母親都會從壇子里舀上三湯匙菊花酒給我喝。菊花酒清涼醇美,那年秋天過后我肝氣不足的毛病漸漸痊愈。也是那個時侯,我愛上了喝菊花酒。母親依然在每個秋天為我做菊花酒,一做就是十幾年,伴隨著我讀書、求學直到成家立業。 “朝飲木蘭墜露兮,夕餐秋菊之落英。”早在屈原筆下就已有服食菊花瓣的記載。菊花酒在古代被看作祛災祈福的“吉祥酒”,我國釀制菊花酒在漢魏時期就已盛行,據文獻載稱“菊花舒時,并采莖葉,雜黍為釀之,至來年九月九日始熟,就飲焉,故謂之菊花酒。”陶淵明詩云“往燕無遺影,來雁有余聲,酒能祛百病,菊解制頹齡”便是稱贊菊花酒的祛病延年作用。 前些日,翻閱雜志才知道,菊花為菊科多年生草本植物,味甘苦,性微寒,含有揮發油、菊甙、黃酮類及氨基酸、微量元素等物質,素有“藥膳佳肴、飲中極品”的美譽。菊花酒有明目、清熱解毒、降血壓、補肝氣、延緩衰老等功效,難怪我兒時的“沉疴”能夠痊愈,中醫的博大精深可見一斑。 現在時逢初秋,我家陽臺上的菊花已經盛開,我也按照母親的做法,親手為她釀造了一壇菊花酒。經年沐浴在溫暖的母愛下,品嘗著帶著母親味道的芬香的菊花酒,沉醉于濃濃的親情之下,我也為母親獻上醇香甘甜的菊花酒,算是對母愛的反哺吧! >>>更多美文:好文章

季羨林:新年抒懷  除夕之夜,半夜醒來,一看表,是一點半鐘,心里輕輕地一顫:又過去一年了。  小的時候,總希望時光快快流逝,盼過節,盼過年,盼迅速長大成人。然而,時光卻偏偏好像停滯不前,小小的心靈里溢滿了忿忿不平之氣。  但是,一過中年,人生之車好像是從高坡上滑下,時光流逝得像電光一般。它不饒人,不了解人的心情,愣是狂奔不已。一轉眼間,“兩岸猿聲啼不住,輕舟已過萬重山”,滑過了花甲,滑過了古稀,少數幸運者或者什么者,滑到了耄耋之年。人到了這個境界,對時光的流逝更加敏感。年輕的時候考慮問題是以年計,以月計。到了此時,是以日計,以小時計了。  我是一個幸運者或者什么者,眼前正處在耄耋之年。我的心情不同于青年,也不同于中年,紛紜萬端,決不是三兩句就能說清楚的。我自己也理不出一個頭緒來。  過去的一年,可以說是我一生最輝煌的年份之一。求全之毀根本沒有,不虞之譽卻多得不得了,壓到我身上,使我無法消化,使我感到沉重。有一些稱號,初戴到頭上時,自己都感到吃驚,感到很不習慣。就在除夕的前一天,也就是前天,在解放后第一次全國性國家圖書獎會議上,在改革開放以來十幾年的,包括文理法農工醫以及軍事等等方面的五十一萬多種圖書中,在###和財政部的關懷和新聞出版署的直接領導下,經過全國七十多位專家的認真細致的評審,共評出國家圖書獎四十五種。只要看一看這個比例數字,就能夠了解獲獎之困難。我自始至終參加了評選工作。至于自己同獲獎有份,一開始時,我連做夢都沒有夢到。然而結果我卻有兩部書獲獎。在小組會上,我曾要求撤出我那一本書,評委不同意。我只能以不投自己的票的辦法來處理此事。對這個結果,要說自己不高興,那是矯情,那是虛偽,為我所不取。我更多地感覺到的是惶恐不安,感覺到慚愧。許多非常有價值的圖書,由于種種原因,沒有評上,自己卻一再濫竽。這也算是一種機遇,也是一種幸運吧。我在這里還要補上一句:在舊年的最后一天的《光明日報》上,我讀到老友鄧廣銘教授對我的評價,我也是既感且愧。  我過去曾多次說到,自己向無大志,我的志是一步步提高的,有如水漲船高。自己決非什么天才,我自己評估是一個中人之才。如果自己身上還有什么可取之處的話,那就是,自己是勤奮的,這一點差堪自慰。我是一個富于感情的人,是一個自知文明超過需要的人,是一個思維不懶惰,腦筋永遠不停地轉動的人。我得利之處,恐怕也在這里。過去一年中,在我走的道路上,撒滿了玫瑰花;到處是笑臉,到處是贊譽。我成為一個“很可接觸者”。要了解我過去一年的心情,必須把我的處境同我的性格,同我內心的感情聯系在一起。  現在寫“新年抒懷”,我的“懷”,也就是我的心情,在過去一年我的心情是什么樣子的呢?  首先是,我并沒有被鮮花和贊譽沖昏了頭腦,我的頭腦是頗為清醒的。一位年輕的朋友說我似乎忘記了自己的年齡。這只是一個表面現象。盡管從表面上來看,我似乎是朝氣蓬勃,在學術上野心勃勃,我攬的工作遠遠超過一個耄耋老人所能承擔的,我每天的工作量在同輩人中恐怕也居上乘。但是我沒有忘乎所以,我并沒有忘記自己的年齡。在朋友歡笑之中,在家庭聚樂之中,在燈紅酒綠之時,在獎譽紛至潮來之時,我滿面含笑,心曠神怡,卻驀地會在心靈中一閃念:“這一出戲快結束了!”我像撞客的人一樣,這一閃念緊緊跟隨著我,我擺脫不掉。  是我怕死嗎?不,不,決不是的。我曾多次講過:我的性命本應該在十年浩劫中結束的。在比一根頭發絲還細的偶然性中,我僥幸活了下來。從那以后,我所有的壽命都是白揀來的;多活一天,也算是“賺了”。而且對于死,我近來也已形成了一套完整的看法:“應盡便須盡,無復獨多慮。”死是自然規律,誰也違抗不得。用不著自己操心,操心也無用。  那么我那種快煞戲的想法是怎樣來的呢?記得在大學讀書時,讀過俞平伯先生的一篇散文:《重過西園碼頭》,時隔六十余年,至今記憶猶新。其中有一句話:“從現在起我們要仔仔細細地過日子了。”這就說明,過去日子過得不仔細,甚至太馬虎。俞平伯先生這樣,別的人也是這樣,我當然也不例外。日子當前,總過得馬虎。時間一過,回憶又復甜蜜。宋詞中有一句話:“當時只道是尋常。”真是千古名句,道出了人們的這種心情。我希望,現在能夠把當前的日子過得仔細一點,認為不尋常一點。特別是在走上了人生最后一段路程時,更應該這樣。因此,我的快煞戲的感覺,完全是積極的,沒有消極的東西,更與怕死沒有牽連。  在這樣的心情的指導下,我想得很多很多,我想到了很多的人。首先是想到了老朋友。清華時代的老朋友胡喬木,最近幾年曾幾次對我說,他想要看一看年輕時候的老朋友。他說:“見一面少一面了!”初聽時,我還覺得他過于感傷。后來逐漸品味出他這一句話的分量。可惜他前年就離開了我們,走了。去年我用實際行動響應了他的話,我邀請了六七位有五六十年友誼的老友聚了一次。大家都白發蒼蒼了,但都興會淋漓。我認為自己干了一件好事。我哪里會想到,參加聚會的吳組緗現已病臥醫院中。我聽了心中一陣顫動。今年元旦,我潛心默禱,祝他早日康復,參加我今年準備的聚會。沒有參加會的老友還有幾位。我都一一想到了,我在這里也為他們的健康長壽禱祝。  我想到的不只有老年朋友,年輕的(www.lz13.cn)朋友,包括我的第一代、第二代、第三代的學生,無論是在國內,還是在國外,我也都一一想到了。我最近頗接觸了一些青年學生,我認為他們是我的小友。不知道為什么我對這一群小友的感情越來越深,幾乎可以同我的年齡成正比。他們朝氣蓬勃,前程似錦。我發現他們是動腦筋的一代,他們思考著許許多多的問題。淳樸,直爽,處處感動著我。俗話說:“長江后浪推前浪,世上新人換舊人。”我們祖國的希望和前途就寄托在他們身上,全人類的希望和前途也寄托在他們身上。對待這一批青年,惟一正確的做法是理解和愛護,誘導與教育,同時還要向他們學習。這是就公而言。在私的方面,我同這些生龍活虎般的青年們在一起,他們身上那一股朝氣,充盈洋溢,仿佛能沖刷掉我身上這一股暮氣,我頓時覺得自己年輕了若干年。同青年們接觸真能延長我的壽命。古詩說:“服食求神仙,多為藥所誤。”我一不服食,二不求神。青年學生就是我的藥石,就是我的神仙。我企圖延長壽命,并不是為了想多吃人間幾千頓飯。我現在吃的飯并不特別好吃,多吃若干頓飯是毫無意義的。我現在計劃要做的學術工作還很多,好像一個人在日落西山的時分,前面還有頗長的路要走。我現在只希望多活上幾年,再多走幾程路,在學術上再多做點工作,如此而已。   季羨林作品_季羨林散文集 季羨林語錄 季羨林:不完滿才是人生分頁:123

史鐵生:有關廟的回憶  據說,過去北京城內的每一條胡同都有廟,或大或小總有一座。這或許有夸張成分。但慢慢回想,我住過以及我熟悉的胡同里,確實都有廟或廟的遺跡。  在我出生的那條胡同里,與我家院門斜對著,曾經就是一座小廟。我見到它時它已改作油坊,廟門、廟院尚無大變,惟走了僧人,常有馬車運來大包小包的花生、芝麻,院子里終日磨聲隆隆,嗆人的油脂味經久不散。推磨的驢們輪換著在門前的空地上休息,打滾兒,大驚小怪地喊叫。  從那條胡同一直往東的另一條胡同中,有一座大些的廟,香火猶存。或者是庵,記不得名字了,只記得奶奶說過那里面沒有男人。那是奶奶常領我去的地方,廟院很大,松柏森然。夏天的傍晚不管多么燠熱難熬,一走進那廟院立刻就覺清涼,我和奶奶并排坐在廟堂的石階上,享受晚風和月光,看星星一個一個亮起來。僧尼們并不驅趕俗眾,更不收門票,見了我們惟頷首微笑,然后靜靜地不知走到哪里去了,有如晚風掀動松柏的脂香似有若無。廟堂中常有法事,鐘鼓聲、鐃鈸聲、木魚聲,噌噌……,那音樂讓人心中猶豫。誦經聲如無字的伴歌,好像黑夜的愁嘆,好像被灼烤了一白天的土地終于得以舒展便油然地飄繚起霧靄。奶奶一動不動地靜聽,但鼓勵我去看看。我遲疑著走近門邊,只向門縫中望了一眼,立刻跑開;那一眼印象極為深刻。現在想,大約任何聲、光線、形狀、姿態,乃至溫度和氣息,都在人的心底有著先天的響應,因而很多事可以不懂但能夠知道,說不清楚,卻永遠記住。那大約就是形式的力量,氣氛或者情緒,整體地襲來,它們大于言說,它們進入了言不可及之域,以至使一個五六歲的孩子本能地審視而不單是看見。我跑回奶奶身旁,出于本能我知道了那是別一種地方,或通向著另一種地方;比如說樹林中穿流的霧靄,全是游魂。奶奶聽得入神,搖撼她她也不覺,她正從那音樂和誦唱中回想生命,眺望那另一種地方吧。我的年齡無可回想,無以眺望,另一種地方對一個初來的生命是嚴重的威脅。我鉆進奶奶的懷里不敢看,不敢聽也不敢想,惟覺幽瞑之氣彌漫,月光也似冷暗了。這個孩子生而怯懦,稟性愚頑,想必正是他要來這人間的緣由。  上小學的那一年,我們搬了家,原因是若干條街道聯合起來成立了人民公社,公社機關看中了我們原來住的那個院子以及相鄰的兩個院子,于是他們搬進來我們搬出去。我記得這件事進行得十分匆忙,上午一通知下午就搬,街道干部打電話把各家的主要勞力都從單位里叫回家,從中午一直搬到深夜。這事很讓我興奮,所有要搬走的孩子都很興奮,不用去上學了,很可能明天和后天也不用上學了,而且我們一齊搬走,搬走之后依然住在一起。我們跳上運家具的卡車奔赴新家,覺得正有一些動人的事情在發生,有些新鮮的東西正等著我們,可惜路程不遠,完全談不上什么經歷新家就到了。不過微微的失望轉瞬即逝,我們沖進院子,在所有的屋子里都風似的刮一遍,以主人的身份接管了它們。從未來的角度看,這院子遠不如我們原來的院子,但新鮮是主要的,新鮮與孩子天生有緣,新鮮在那樣的季節里統統都被推崇,我們才不管院子是否比原來的小或房子是否比原來的破,立刻在橫倒豎歪的家具中間捉迷藏,瘋跑瘋叫,把所有的房門都打開然后關上,把所有的電燈都關上然后打開,爬到樹上去然后跳下來,被忙亂的人群撞倒然后自己爬起來,為每一個新發現激動不已,然后看看其實也沒什么……最后集體在某一個角落里睡熟,睡得不醒人事,叫也叫不應。那時母親正在外地出差,來不及通知她,幾天后她回來時看見家已經變成了公社機關,她在那門前站了很久才有人來向她解釋,大意是:不要緊放心吧,搬走的都是好同志,住在哪兒和不住在哪兒都一樣是革命需要。  新家所在之地叫“觀音寺胡同”,顧名思義那兒有一座廟。那廟不能算小,但早已破敗,久失看管。廟門不翼而飛,院子里枯藤老樹荒草藏人。側殿空空。正殿里尚存幾尊泥像,彩飾斑駁,站立兩旁的護法天神怒目圓睜但已赤手空拳,兵器早不知被誰奪下扔在地上。我和幾個同齡的孩子就撿起那兵器,揮舞著,在大殿中跳上跳下殺進殺出,模仿俗世的戰爭,朝殘圮的泥胎劈砍,向草叢中沖鋒,披荊斬棘草葉橫飛,似有堂吉訶德之神采,然后給寂寞的老樹“施肥”,擦屁股紙貼在墻上……做盡褻瀆神靈的惡事然后鳥兒一樣在夕光中回家。很長一段時期那兒都是我們的樂園,放了學不回家先要到那兒去,那兒有發現不完的秘密,草叢中有死貓,老樹上有鳥窩,幽暗的殿頂上據說有蛇和黃鼬,但始終未得一見。有時是為了一本小人書,租期緊,大家輪不過來,就一齊跑到那廟里去看,一個人捧著大家圍在四周,大家都說看好了才翻頁。誰看得慢了,大家就罵他笨,其實都還識不得幾個字,主要是看畫,看畫自然也有笨與不笨之分。或者是為了抄作業,有幾個笨主作業老是不會,就抄別人的,廟里安全,老師和家長都看不見。佛嘛,心中無佛什么事都敢干。抄者蹶著屁股在菩薩眼皮底下緊抄,被抄者則乘機大肆炫耀其優越感,說一句“我的時間不多你要抄就快點兒”,然后故意放大輕松與快樂,去捉螞蚱、逮蜻蜓,大喊大叫地彈球兒、扇三角,急得抄者流汗,蹶起的屁股有節奏地顛,嘴里念念有詞,不時扭起頭來喊一句:“等我會兒嘿!”其實誰也知道,沒法等。還有一回專門是為了比賽膽兒大。“晚上誰敢到那廟里去?”“這有什么,嘁!”“有什么?有鬼,你敢去嗎?”“廢話!我早都去過了。”“牛×!”“嘿,你要不信嘿……今兒晚上就去你敢不敢?”“去就去有什么呀,嘁!”“行,誰不去誰孫子敢不敢?”“行,幾點?”“九點。”“就怕那會兒我媽不讓我出來。”“哎喲喂,不敢就說不敢!”“行,九點就九點!”那天晚上我們真的到那廟里去了一回,有人拿了個手電筒,還有人帶了把水果刀好歹算一件武器。我們走進廟門時還是滿天星斗,不一會兒天卻陰下來,而且起了風。我們在側殿的臺階上蹲著,擠成一堆兒,不敢動也不敢大聲說話,荒草搖搖,老樹沙沙,月亮在云中一跳一跳地走。有人說想回家去撒泡尿。有人說撒尿你就到那邊撒去唄。有人說別的倒也不怕,就怕是要下雨了。有人說下雨也不怕,就怕一下雨家里人該著急了。有人說一下雨蛇先出來,然后指不定還有什么呢。那個想撒尿的開始發抖,說不光想撒尿這會兒又想屙屎,可惜沒帶紙。這樣,大家漸漸地都有了便意,說憋屎憋尿是要生病的,有個人老是憋屎憋尿后來就變成了羅鍋兒。大家驚詫道:是嗎?那就不如都回家上廁所吧。可是第二天,那個最先要上廁所的成了惟一要上廁所的,大家都埋怨他,說要不是他我們還會在那兒呆很久,說不定就能捉到蛇,甚至可能看看鬼。  有一天,那廟院里忽然出現了很多暗紅色粉末,一堆堆像小山似的,不知道是什么,也想不通到底何用。那粉末又干又輕,一腳踩上去“噗”的一聲到處飛揚,而且從此鞋就變成暗紅色,再也別想洗干凈。又過了幾天,廟里來了一些人,整天在那暗紅色的粉末里折騰,于是一個個都變成暗紅色不說,廟墻和臺階也都變成暗紅色,荒草和老樹也都變成暗紅色,那粉末隨風而走或順水而流,不久,半條胡同都變成了暗紅色。隨后,廟門前掛出了一塊招牌:有色金屬加工廠。從此游戲的地方沒有了,蛇和鬼不知遷徙何方,荒草被鋤凈,老樹被伐倒,只剩下一團暗紅色滿天滿地逐日壯大。再后來,廟堂也拆了,廟墻也拆了,蓋起了一座轟轟烈烈的大廠房。那條胡同也改了名字,以后出生的人會以為那兒從來沒有過廟。  我的小學,校園本也是一座廟,準確說是一座大廟的一部分。大廟叫柏林寺,里面有很多合抱粗的柏樹。有風的時候,老柏樹濃密而深沉的響聲一浪一浪,傳遍校園,傳進教室,使吵鬧的孩子也不由得安靜下來,使朗朗的讀書聲時而飛揚時而沉落,使得上課和下課的鈴聲飄忽而悠揚。  搖鈴的老頭兒,據說曾經就是這廟中的和尚,廟既改作學校,他便還俗做了這兒的看門人,看門兼而搖鈴。老頭兒極和藹,隨你怎樣摸他的紅鼻頭和光腦袋他都不惱,看見你不快活他甚至會低下頭來給你,說:想摸摸嗎?孩子們都愿意到傳達室去玩,擠在他的床上,擠得密不透風,沒大沒小地跟他說笑。上課或下課的時間到了,他搖起銅鈴,不緊不慢地在所有的窗廊下走過,目不旁顧,一路都不改變姿勢。丁當丁當棗丁當丁當棗那鈴聲在風中飄搖,在校園回蕩,在陽光里漫散開去,在所有孩子的心中留下難以磨滅的記憶。那鈴聲,上課時搖得緊張,下課時搖得舒暢,但無論緊張還是舒暢都比后來的電鈴有味道,浪漫,多情,仿佛知道你的懼怕和盼望。  但有一天那鈴聲忽然消失,搖鈴的老人也不見了,聽說是回他的農村老家去了。為什么呢?據說是因為他仍在悄悄地燒香念佛,而一個嶄新的時代應該是無神論的時代。孩子們再走進校門時,看見那銅鈴還在窗前,但物是人非,傳達室里端坐著一名嚴厲的老太太。老太太可不讓孩子們在她的辦公重地胡鬧。上課和下課,老太太只在按鈕上輕輕一點,電鈴于是“哇棗哇”地響起來,不分青紅皂白,把整個校園都嚇得仿佛昏眩。在那近乎殘酷的聲音里,孩子們懂得了懷念:以往的鈴聲,它到哪兒去了?惟有一點是確定的,它隨著記憶走進了未來。在它飄逝多年之后,在夢中,我常常又聽見它,聽見它的飄忽與悠揚,看見那搖鈴老人沉著的步伐,在他一無改變的面容中驚醒。那鈴聲中是否早已埋藏下未來,早已知道在它飄逝之后的事情呢?  多年以后,我21歲,插隊回來,找不到工作,等了很久還是找不到,就進了一個街道生產組。我在另外的文章里寫過,幾間老屋塵灰滿面,我在那兒一干7年,在仿古的家具上畫些花鳥魚蟲、山水人物,每月所得可以糊口。那生產組就在柏林寺的南墻外面。其時,柏林寺已改作北京圖書館的一處書庫。我和幾個同是待業的小兄弟常常就在那面紅墻下干活兒。老屋里昏暗而且無聊,我們就到外面去,一邊干活兒一邊觀望街景,看來來往往的各色人等,時間似乎就輕快了許多。早晨,上班去的人們騎著車,車后架上夾著飯盒,一路吹著口哨,按響車鈴,單那姿態就令人羨慕。上班的人流過后,零零散散地有一些人向柏林寺的大門走來,多半提個皮包,進門時亮一亮證件,也不管守門人看不看得清楚便大步朝里面去,那氣派更是讓人不由得仰望了。并非什么人都可以到那兒去借書和查閱資料的,小d說得是教授或者局級才行。“你知道?”“廢話!”小d重感覺不重證據。小d比我小幾歲,因為小兒麻痹一條腿比另一條腿短了3厘米,中學一畢業就到了這個生產組。很多招工單位也是重感覺不重證據,小d其實什么都能干。我們從早到晚坐在那面廟墻下,眼觀六路耳聽八方,不用看表也不用看太陽便知此刻何時。一輛串街的雜貨車,“油鹽醬醋花椒大料洗衣粉”一路喊過來,是上午9點。收買廢品的三輪車來時,大約10點。磨剪子磨刀的老頭兒總是星期三到,瞄準生產組旁邊的一家小飯館,“磨剪子來嘿棗搶菜刀棗!”聲音十分洪亮;大家都說他真是糟蹋了,干嗎不去唱戲?下午3點,必有一群幼兒園的孩子出現,一個牽定一個的衣襟,咿咿呀呀地唱著,以為不經意走進的這個人間將會多么美好,鮮艷的衣裳彩虹一樣地閃爍,再彩虹一樣地消失。四五點鐘,常有一輛囚車從我們面前開過,離柏林寺不遠有一座著名的監獄,據說專門收容小偷。有個叫小德子的,十七八歲沒爹沒媽,曾經和我們一起在生產組干過。這小子能吃,有一回生產組不知惹了什么麻煩要請人吃飯,吃客們走后,折籮足足一臉盆,小德子買了一瓶啤酒,坐在火爐前稀里呼嚕只用了半小時臉盆就見了底。但是有一天小德子忽然失蹤,生產組的大媽大嬸們四處打聽,才知那小子在外面行竊被逮住了。以后的很多天,我們加倍地注意天黑前那輛囚車,看看里面有沒有他;囚車呼嘯而過,大家一齊喊“小德子!小德子!”小德子還有一個月工資未及領取。  那時,我仍然沒頭沒腦地相信,最好還是要有一份正式工作,倘能進一家全民所有制單位,一生便有了依靠。母親陪我一起去勞動局申請。我記得那地方廊回路轉的,庭院深深,大約曾經也是一座廟。什么申請呀,簡直就像去賠禮道歉,一進門母親先就滿臉堆笑,戰戰兢兢,然后不管抓住一個什么人,就把她的兒子介紹一遍,保證說這一個坐在輪椅上的孩子其實仍可勝任很多工作。那些人自然是滿口官腔,母親跑了前院跑后院,從這屋被支使到那屋。我那時年輕氣盛,沒那么多好聽的話獻給他們。最后出來一位負責同志,有理有據地給了我們回答:“慢慢再等一等吧,全須兒全尾兒的我們這還分配不過來呢!”此后我不再去找他們了。再也不去。但是母親,直到她去世之前還在一趟一趟地往那兒跑,去之前什么都不說,疲憊地回來時再向她憤怒的兒子賠不是。我便也不再說什么,但我知道她還會去的,她會在兩個星期內重新積累起足夠的希望。  我在一篇名為《合歡樹》的散文中寫過,母親就是在去為我找工作的路上,在一棵大樹下,挖回一棵含羞草;以為是含羞草,越長越大,其實是一棵合歡樹。  大約1979年夏天,某一日,我們正坐在那廟墻下吃午飯,不知從哪兒忽然走來了兩個緇衣落發的和尚,一老一少仿佛飄然而至。“喲?”大家停止吞咽,目光一齊追隨他們。他們邊走邊談,眉目清朗,步履輕捷,顰笑之間好像周圍的一切都變得空闊甚至是虛擬了。或許是我們的緊張被他們發現,走過我們面前時他們特意地頷首微。這一下,讓我想起了久違的童年。然后,仍然是那樣,他們悄然地走遠,像多年以前一樣不知走到哪里去了。  “不是柏林寺要恢復了吧?”  “沒聽說呀?”  “不會。那得多大動靜呀,咱能不知道?”  “八成是北邊的凈土寺,那兒的房子早就翻修呢。”  “沒錯兒,凈土寺!”小d說,“前天我瞧見那兒的廟門油漆一新我還說這是要干嗎呢。”  大家愣愣地朝北邊望。側耳聽時,也并沒有什么特殊的聲音傳來。這時我才忽然想到,廟,已經消失了這么多年了。消失了,或者封閉了,連同那可以眺望的另一種地方。  在我的印象里,就是從那一刻起,一個時代結束了。  傍晚,我獨自搖著輪椅去找那小廟。我并不明確為什么要去找它,也許只是為了找回童年的某種感覺?總之,我忽然想念起廟,想念起廟堂的屋檐、石階、門廊,月夜下廟院的幽靜與空荒,香縷細細地飄升、破碎。我想念起廟的形式。我由衷地想念那令人猶豫的音樂,也許是那樣的猶豫,終于符合了我的已經不太年輕的生命。然而,其實,我并不是多么喜歡那樣的音樂。那音樂,想一想也依然令人壓抑、惶恐、膽戰心驚。但以我已經走過的歲月,我不由得回想,不由得眺望,不由得從那音樂的壓力之中聽見另一種存在了。我并不喜歡它,譬如不能像喜歡生一樣地喜歡死。但是要有它。人的心中,先天就埋藏了對它的響應。響應,什么樣的響應呢?在我(這個生性愚頑的孩子),那永遠不會是成就圓滿的欣喜,恰恰相反,是殘缺明確地顯露。眺望越是美好,越是看見自己的丑弱,越是無邊,越看到限制。神在何處?以我的愚頑,怎么也想象不出一個無苦無憂的極樂之地。設若確有那樣的極樂之地,設若有福的人果真到了那里,然后呢?我總是這樣想:然后再往哪兒去呢?心如死水還是再有什么心愿?無論再往哪兒去吧,都說明此地并非圓滿。丑弱的人和圓滿的神,之間,是信者永遠的路。這樣,我聽見,那猶豫的音樂是提醒著一件事:此岸永遠是殘缺的,否則彼岸就要坍塌。這大約就是佛之慈悲的那一個悲字。慈呢,便是在這一條無盡無休的路上行走,所要有的持念。  沒有了廟的時代結束了。緊跟著,另一個時代到來了,風風火火。北京城內外的一些有名的寺廟相繼修葺一新,重新開放。但那更像是寺廟變成公園的開始,人們到那兒去多是游覽,于是要收門票,票價不菲。香火重新旺盛起來。但是有些異樣。人們大把大把地燒香,整簇整簇的香投入香爐,火光熊熊,煙氣熏蒸,人們衷心地跪拜,祈求升遷,祈求福壽,消災避難,財運亨通……倘今生難為,可于來世兌現,總之祈求佛祖全面的優待。廟,消失多年,回來時已經是一個極為現實的地方了,再沒有什么猶豫。  在那樣的年月里,我遇見過一個老人,不是在廟宇寺觀,是在一面墻下。我曾在《墻下短記》一文中寫過,那是在一座古園。一個冬夜,大雪之后,惡劣的心情把我引去那里,引去那寂寞的老墻下面……月光朦朧,車輪吱吱唧唧軋著雪路,是園中惟一的聲響。這么走著,聽見一縷悠沉的簫聲遠遠傳來,在老柏樹搖落的雪霧中似有似無,尚不能識別那曲調時已覺其悠沉之音恰好碰住我的心緒。側耳屏息,聽出是《蘇武牧羊》。曲終,心里正有些凄愴,忽覺墻影里一動,才發現一個老人背壁盤腿端坐在石凳上,黑衣白發,有些玄虛。雪地和月光,安靜得也似非凡。竹簫又響,還是那首流放絕地、哀而不死的詠頌。原來簫聲并不傳自遠處,就在那老人唇邊。也許是氣力不濟,也許是這古曲一路至今光陰坎坷,簫聲若斷若續并不高亢,老人顫顫的吐納之聲亦可悉聞。一曲又盡,老人把簫管輕橫腿上,雙手攤放膝頭,看不清他是否閉目。我驚詫而至感激,以為是天喻或是神來引領,一遍遍聽那簫聲和簫聲斷處的空寂……聽出那簫聲是唱著“接受”。接受天命的限制,接受殘缺,接受苦難,接受墻的存在。  1996年春天,我坐了八九個小時飛機,到了很遠的地方,地球另一面,一座美麗的城市。一天傍晚,會議結束,我和妻子在街上走,一陣鐘聲把我們引進了一座小教堂(廟)。那兒有很多教堂,清澈的陽光里總能聽見飄揚的鐘聲。那鐘聲讓我想起小時候我家附近有一座教堂,我站在院子里,最多兩歲,剛剛從虛無中睜開眼睛,尚未見到外面的世界先就聽見了它的聲音,清朗、悠遠、沉穩,仿佛響自天上。此鐘聲是否彼鐘聲呢?當然,我知道,中間隔了八千公里并四十幾年。我和妻子走進那小教堂,在那兒拍照,大聲說笑,東張西望,毫不吝惜地按動快門……這時,我看見一個中年女人獨自坐在一個角落,默默地朝向耶穌的雕像(后來,在洗印出來的照片中,在我和妻子身后,我又看見了她)。她的眉間似有些愁苦,但雙手放松地攤開在膝頭,心情又似非常沉靜,對我們的喧嘩一無覺察,或者是我們的喧嘩一點也不能攪擾她。我心里忽然顫抖棗那一瞬間,我以為我看見了我的母親。  我一直有著一個凄苦的夢,隔一段時間就會在我的黑夜里重復一回:母親,她并沒有死,她只是深深地失望了,對我,或者尤其對這個世界,完全地失望了,困苦的靈魂無處訴告,無以支持,因而她走了,離開我們到很遠的地方去了,不再回來。在夢中,我絕望地哭喊,心里怨她:“我理解你的失望,我理解你的離開,但你總要捎個信兒來呀,你不知道我們會牽掛你不知道我們是多么想念你嗎?”但就連這樣的話也無從說給她,只知道她在很遠的地方,并不知道她到底在哪兒。這個夢一再地走進我的黑夜,驅之不去,我便在醒來時、在白日的夢里為它作一個續:母親,她的靈魂并未消散,她在幽冥之中注視我并保佑了我多年,直等到我的眺望在幽冥中與她會合,她才放了心,重新投生別處,投生在一個靈魂有所訴告的地方了。  我希望,我把這個夢寫出來,(www.lz13.cn)我的黑夜從此也有了皈依了。  1999年6月15日二稿完   史鐵生作品_史鐵生散文集 史鐵生作品讀后感 史鐵生:我與地壇 史鐵生:老家分頁:123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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